京华物语陈平原五方杂处说北京新京报
编者按:
前10期“京华物语”栏目,我们将目光聚焦于明清和民国时期的北京城,谈到它的历史沿革、建筑风貌、人文习俗、帝王生活等等,本期我们再次回到现实中的北京,节选了学者陈平原在《记忆北京》中的一篇《“五方杂处”说北京》。此文撰写于新世纪初期,作为从广东“北漂”到北京的学者,他当时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开设了一门“北京文化研究”的选修课,此文在课程开场白的基础上整理而成。
他在文中趣说北京的历史文化与文学想象,以及自己为何不“逃离北京”。作为文学史家,陈平原教授从关于北京的文字与图像描述中寻找到北京令人着迷的理由,除了名胜古迹、民俗风情、风味小吃之外,北京还有更多令人难以割舍的文化认同。
本文经出版方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授权刊发。
《记忆北京》陈平原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年5月
一、 为什么是北京?
在我心目中,毫无疑问,“北京研究”将成为中国学界的热门话题。会有这样的“大书”出现,但非我所能为。故此处只能“小引”,不敢“导论”,更谈不上“正文”。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引起诸位的兴趣,然后全身而退,等待着观看后来者的精彩表演。意识到的历史责任与实际能力之间存在太大的差距,这种痛苦,非几句自嘲所能掩盖。就好像古语说的,挟泰山以超北海,不能,非不为也。十年后,你再读我这篇“小引”,很可能会讥笑其“太不专业”。
正因为不是专业著述,不妨从琐碎处讲起。20世纪80年代的北京,市民生活还比较艰难,市场上没有活鱼,洗澡也很麻烦。不断有人劝我回广州工作,那里的生活明显舒适多了。别看北京城市规模很大,现在整天谈论如何成为国际性大都市,但很长时间里,在上海人、广州人看来,此地乃“都市里的村庄”。你问我,为什么舍不得离开北京?报刊、电视上,常有名人谈论选择杭州、深圳、广州或上海居住的十大理由,北京呢?我还没见到过标准答案。说天安门,有些硬,太政治化了,像是60年代中学生的口吻;说琉璃厂,又有点酸,太书生气了,搁在30年代悠闲的大学教授口里还差不多。
几年前,曾建议朋友以“天安门”为题,将都市建筑、历史陈述、政治符码、文学想象等掺和在一块,做一综合论述。后来读耶鲁大学史景迁(JonathanD.Spence)教授的《天安门:知识分子与中国革命》(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年),感觉上不是很过瘾。只讨论康有为、鲁迅、瞿秋白、徐志摩、沈从文、老舍、丁玲等人的作品,借以剖析其心路历程,没将“天安门”作为主角来认真经营,实在有点可惜。天安门既是阅尽人间沧桑的独特视角,也是中国近现代政治和历史的象征,本身便应该是历史与审美的对象。
至于孙殿起辑《琉璃厂小志》(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年),博采诗文笔记,借以呈现“北京数百年来旧书业的全貌”,是很有用的资料集。可所选资料不及于新文化人,且以书业兴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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