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英国科学院与法国科学院

大学是在社会需求的土壤上生长出来的,它是现代文明的源头。而一个国家强大的标志,是拥有一所世界闻名的科学院。我们需要从文化的角度,带着演化的思维去解读它们的价值。西芒托学院说到科学院的建立,上次我们提到了这个世界上第一所科学院,就是英国皇家科学院,但其实,类似这样的科学家定期的私人聚会一定不会只有一个,在文艺复兴的大潮中,崇古尚古的意大利人,建立了不少所谓的学院,学院“Academia”这个词就是他们重新挖掘出来的,从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中延续过来的词。当时,佛罗伦萨就有柏拉图学院,它效仿的是年前那个柏拉图学院。还有伽利略领头创办的猞猁学院,但是后来也被禁了,因为伽利略被教会给软禁了。以上出现过的所谓的学院,本质上是若干个科学家私底下的聚会,所以一直不能算是科学院,可以算得上是科学院的只有一个,就是伽利略的学生们为了继承老师的遗志,在托斯卡纳成立的西芒托学院,而且还受到了当地大公的资助,这就是一个有资金来源的科研组织了。西芒托学院其实比英国皇家学院成立还早了3年,每周的活动内容就是做实验。凡是欧洲科学院尝试过的实验,他们只要听说了,都要自己重复过来,看看自己做的结果跟别人的是不是一样。这样的想法其实就是科学思维最核心的部分——验证。这个学院的名言当时就是“ProvandoeRiprovando”,就是“尝试,再尝试”。之所以西芒托学院现在没有什么人知道,就是因为它只存在了10年的时间。后来赞助他们的大公为了迎合教会的权势,逐渐减少了资金赞助,学院的研究也就停摆了。而且学院里有一个中坚力量还被教会给逮捕了,愤而跳墙自杀。本有可能再次振兴整个意大利科学活动的西芒托学院就这么消失了,自此之后,世界科学中心就因为宗教的封闭,从佛罗伦萨彻底挪到了伦敦。马兰·梅森就在西芒托学院成立之后3年,英国皇家学会成立了,咱们上节说过,又过了5年,法国皇家科学院也建立了。在年前大学刚刚出现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就是欧洲各地已经散落了一些学术组织,比较松散,但它们里有几个因为拥有比较牛的成员,最终形成了一个突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就聚到了一起。英国当年靠的是组织里的玻意耳和胡克这两个人;法国靠的是一位跨领域人才,叫马兰·梅森。现在可能只有个别同学听说过,那就是著名的寻找最大梅森质数这个活动里的梅森,就是这个人。他当年提出2的P次方减去1,其中这2的P次方,这个P如果本身也是素数的话,这个公式算出来,有很高的几率,得出的结果也是素数。虽然他这个论断后来已经被判为是错的了,但它引起了后代数学家对素数排列规则的研究,而这个规则本身就是数论的核心内容。数论是数学中一个重要的庞大的分支,可是到现在为止,数学的各个分支都已经跟科学中其他领域结合起来了,但唯独数论的研究,它的内容几乎没有任何结果能够应用到实际的工业跟科技当中,所以如果说数学可以被看作是其他学科的一个有力的工具的话,那数论的应用如果出现了突破,世界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梅森当年的业余爱好是研究数学,他的主业是教会里的老师,除了教课之外,主要研究的就是音乐理论,也正是因为那个时候要做曲的话,是格律非常严谨的,就让他对数学也产生了格外的兴趣。那你听到现在,觉得这个人牛啊,他横跨了很多学科。其实不是,因为他的牛更体现在他的交际联络的能力上。咱们很多人都听说过“六度分隔理论”,说的是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都可以通过不超过6个人搭桥联系上。但这个理论如果细致地用数学模型模拟的话,就发现在整个联络网中,是必须要求有那么几个极少数的大节点,才能保证高效地连接。现实中的六度分隔理论成立,其实就是靠着在联络网中的大节点,而梅森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角色。比如说,提出费马大定理的那个费马,还有西芒托学院的顶梁柱,就是伽利略的学生托里拆利,能够联系到这些人,可能还不算什么,因为他们至少是属于积极参加科研活动的人,跟他们联系当然会有回应了。而梅森当时作为大节点,现在他可以长期维持跟一些隐居人士的联系,一个就是“我思故我在”的笛卡尔,还有压强单位,就是那个科学家帕斯卡,这两个人都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隐居生活。笛卡尔是在荷兰的乡村隐居了20年,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跟梅森有通信往来,帕斯卡的晚年是隐居在修道院,但是他的成果和思考依然为人所知,其实也是因为他认识梅森,他们两个人书信往来很多,梅森会把他们的成果介绍给其他的科学家。甚至一些被教皇严厉控制的囚犯,梅森也跟他们保持联络,比如像伽利略被软禁的那20年里,很多想法就是通过梅森介绍给外界,所以虽然梅森本人没有什么伟大的学术成果,但是他是那个时候欧洲大陆科学家群体中的路由器,后代人整理他生前的书信,发现长期跟他有书信往来的科学家就有快80个人,还有好几十个科学家,是每周在他组织的沙龙里头活动。所以梅森个人突出的组织能力,为法国形成一个学术交流中心已经打好了基础。在他去世之后,又过了10多年,梅森学院定期的学术交流活动仍然还延续着。之后,法国科学院第一班人马就是以梅森学院为基础了。年的时候,刚亲政不久的太阳王路易十四批准建立法国科学院,第一批成员21个人,由路易十四提供薪水。而且一开始邀请的就是那些顶尖的外籍科学家做了院士,一个是荷兰的惠更斯,来了就当科学院的院长,还有一个是意大利的卡西尼,这两个人也是在梅森生前经常跟他有书信来往的。可惜,科学院成立了,梅森已经去世了18年。有钱的法国科学院下一个科学院的福将也这么诞生了,这位福将就是当时的财务大臣柯尔贝尔,如果你是学过经济的同学,你肯定知道这个人,重商主义就是他创造的一种经济体系。柯尔贝尔这个人平时生活里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可是只要涉及到法国科学院的开销,就会毫不犹豫地帮科学院管路易十四要钱。比如说科学院成立的第二年开土动工,要建立欧洲顶级水平的巴黎天文台,之前花大钱把卡西尼从博洛尼亚邀请过来,就是为了让他掌管天文台,结果卡西尼也毫不含糊,巴黎科学院的钱给到位了,后来教皇的亲笔信邀请他担任教职都给婉拒了。而且,卡西尼一家从此就定居巴黎,从卡西尼到他的儿子、孙子、曾孙,四代人,全都是巴黎天文台的台长,悉心地经营着巴黎天文台。路易十四本人对科学事业属于是一股热乎劲儿,当初财政大臣跟其他的官员和他分析利害,推荐巴黎科学院,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主意,从此之后,批下来的经费就源源不断,但他也只是在科学院成立的那天,跟天文台成立的那天去过两次,之后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战斗中,再也没去过科学院了。但是幸好,科学院的资金一直充裕。虽然现在世界上已经有了两个科学院,但它们运营起来的规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缺钱的英国科学院英国皇家科学院属于是抱国王的大腿,可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最初管他要钱的时候他只有11英镑,只能写那么一封推荐信,让英国皇家科学院去其他有钱的大公那儿要钱。所以,英国皇家科学院长期以来的特点就是缺钱,运营费全靠会员费。所以成立的几十年的时间里,鱼龙混杂了不少不是科学家的人,尤其是各地的游医。我们想,那是年左右,这个时间点离微生物被发现还差着多年呢,所以那个年代,游医就算他守医德,就算医术高明,就算他不是有意骗人的,他对人体是什么样的,对疾病是怎么产生的,这种了解是远远不及当时研究物理跟研究化学的科学家,所以当时英法虽然都有皇家科学院,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法国科学院大笔的经费都用在搞大规模复杂的实验,比如说我们在测量那个系列还讲到,法国科学院当年为了验证地球如果是扁的话,到底有多扁,于是派出了两支队伍,一支去了北极,一支深入秘鲁。他们之所以能做出那样的活动,其实大背景就是路易十四大手笔的经费保障的。当时英国的科学院就做不出这样的实验。当然,这种长距离的测量也曾经让路易十四感叹过,那是科学院成立之后的12年,因为卡西尼在天文台做出了角度上精确的测量,科学院对巴黎的郊区做了新一次精确的地图绘制,《巴黎近郊详图》出版之后让人眼前一亮,之后测绘规模就扩大了,他们花了3年的时间,把整个法国的国土给测量了一遍。等到年,给路易十四递交了一份《修订版法国地图》,结果这国土面积比之前缩水了20%。路易十四看到这张新版地图是又欣慰又感慨,说:我所有的对手都没有做到的事,让我们国家的科学院办到了。对于英国科学院、法国科学院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我们先告一段落。我们来回看一下整个过程,我们能从中学到什么科学方面的思考呢?简单地说就是科学为什么能够成为欧洲17世纪之后一股主流的文化,其实就是一步一步被夯实的土壤培育出来的。最早大学出现的时候,大学在那多年里生存的状况可比科学院差多了,那会儿跟国王斗,跟教会斗,跟市民斗,甚至关门停课好几年,全校师生远走他乡的事时有发生。那经过多年后,当大学稳定下来了,搞学术研究的人就随着每年毕业批量地出产,毕业的学生有一部分去当了老师,绝大部分会流向社会,流向教会,他们经过高等教育洗礼的脑子就给社会下一步往哪走提供了各种思考的可能性。比如科学院的成立就满足了这类人需要学术交流的刚需。如果一个社会连大学生的数量都不足够,何谈思考的刚需呢?所以当科学院诞生的时候已经不再面对那么尖锐的矛盾了。如果我们把大学这样的机构当作是土壤,那上面还会长出各种各样的果实,科学院只是其中之一。像天文台、植物园、博物馆也是,当这些机构长期存在于社会里,整个社会的文化气氛必定少不了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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